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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. 床大了点 (第2/3页)
利筝合上钢笔帽,咔嗒一声轻响,“有些东西,错过后半生都会意难平。” 她将签署完毕的协议推向对方,“另外,容我纠正——是‘借展’六个月。林先生。” “是我的疏忽。”他站起身,鸦青色真丝长衫的下摆如水般垂落,“利小姐可否赏脸一同晚餐?岙城近日新开了家姑苏菜馆,腌笃鲜用的笋,是每早从吴山快马运来的。” 他的邀请很得体。 她本该婉拒,可那“吴山鲜笋”偏偏勾起她随母亲在苏州春日听评弹的记忆。 林远谦执壶斟茶,白毫银针的香气在青瓷盏中袅袅升起。 “记得八年前,”他推过茶盏,腕间木珠滑落半寸,“你为那幅禽舍图,在寒凉雪夜里,等了陈老六个小时。” 利筝垂眸看着杯中舒展的茶芽。窗外竹影婆娑,在宣纸屏风上晃得斑驳。 “林先生记性真好。”她指尖轻抚杯身,眼底映着茶汤的微光,“不过那时你借了海印银行的东风,我输得心服口服。” “利筝,”他忽然换了称呼,声音放软,“谈完公事,我们之间不必这样生疏。” 侍者恰在此时呈上龙井虾仁。 林远谦执筷,将最饱满的一粒放在她面前的青花碗中:“后来我才知道,那幅画原是伯母三十岁生日时,伯父送的礼物。” 虾仁晶莹剔透,沾着两片嫩芽,像白玉镶了绿边。 “前一阵整理家中旧物,找到一张老照片。” 他取出手机,屏幕亮起,照片静静呈现—— 右下角书:郛城利院花厅,1990年春。 年轻的利夫人侧身而立,耳垂翡翠摇曳,身旁是林远谦的母亲。二人身后的墙上,《雪涧禽舍图》静静悬挂。 照片边角平整,带着岁月摩挲的痕迹,显然是从旧相簿直接取出拍摄。 “叮——” 手机轻震。周以翮的短信浮现在锁屏:「岙城暴雨。早些回住处。」 她没急着解锁,只是将手机反扣在案。 “看来现在有人比我更关心你。” 林远谦笑着盛了碗文思豆腐,清汤里雪白豆腐丝舒展如云絮。汤在灯下泛着莹润的光,像极了那年陶城窑口里,她教他辨别真假官窑瓷时,月光碎在河面的模样。 利筝想起那晚和周以翮一起吃文思豆腐。 还有清炖狮子头。 还有桂花糖藕。 她回过神,“林先生观察入微。” 她舀起一勺豆腐羹,热气模糊了唇角,“不过比起这个…”指尖轻点照片上母亲耳垂的翡翠,“我更想知道,这对耳坠是怎么流落到佳德拍卖行的?” 汤匙与碗沿相碰,发出清脆的“叮”声。 点到为止。 “远谦,”她忽然改了称呼,声音混着窗外渐起的风声,“听说今晚有暴雨,我先走一步。” 林远谦执勺的手悬在半空。 他记得八年前那个雪夜之后的清晨,她也是这样突然起身离席。那时她叫他“林先生”,从此再没唤过他的名字。 直到刚才。 “我让司机送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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